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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 表叔要不要那麽惡心人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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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九——”秦陌出聲打斷她的話,瞧見她一臉的擔憂,也知道她定然是著急了,可再著急,她一個女人也不該來這城門。

秦陌繼續開口,“小九,聽我的話,快回去,很快就好,我保證,晚上就聽不見這炮聲,你看我已經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。”就算是那高達不出兵,他有這大炮還怕這些人不成。

九公主放下了手,朝下面望去,下面沒有紅甲的士兵,只有源源不斷靠近城墻的黑甲兵士,哪裏有半點的屁滾尿流!

一支帶火的箭矢飛上城樓,一個邊緣站著的紅甲士兵一頭栽了下去。

秦陌伸手大力地把九公主往裏面拽了拽,“小九快回去,這裏不需要你幫忙。”

九公主的手被他拽著生疼,她咬著下唇,沒有說話。

又是一排的箭矢飛了上來,又一支正好落在了九公主的腳邊,好險。

秦陌抱著她連連後退幾步,白著臉吼道:“快回去!你看看這裏亂的,你一個女子添什麽亂!”

九公主怒,她是女子怎麽了,如何添亂了:“早上西邊城門他們的人來犯,還是我帶人平息的!”

秦陌吃驚:“什麽人來了西城門?”

九公主揚了揚下巴:“喏,就是下面章英的人!”

秦陌蹙眉:“章英的人還潛去了西城門!高達出兵了嗎?”

“沒有,他是不會出兵的,”九公主誠懇地望著他,聲音近乎祈求,“所以,表叔讓我幫你吧。”

還說不聽了!

秦陌掃了眼她,一瞬間寒冷如冰,別開頭對著旁邊的排炮士兵吼道:“打準一點,每次才打十幾個人,什麽時候打得完!”

旁邊的士兵手都弄抖了,他多冤枉啊,頭一次操作這個,能打出來就不錯了,秦大人還嫌棄。

秦西甩了甩射箭射得酸軟的手,有些為這個士兵默哀:誰讓他離他們家爺那麽近!

還在僵持著,城下一隊士兵由遠及近,一紅甲士兵上前拱手道:“秦大人,有一千多人從城裏向關口趕了過來。”

秦陌誤以為是高達派的援兵,先是一喜,接著不悅地扁扁嘴:“這個時候才來,才一千多人,這高達是嫌自己的位子做的穩了嗎?”

那士兵沒有接話,直覺那些人不像是高將軍的士兵。

他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面前秦大人的眼色,沒有把懷疑說出來。

秦陌吩咐道:“你讓他們下去增援,問問他們有沒有會投石機的,趕緊過去搬石頭,再讓秦將軍安排其他人。”

“是。”士兵躬身趕緊退下,搬石頭需要會投石機嗎?秦大人真是苛刻!

九公主聽見了這話,這時候也沒有立刻澄清誤會,她不由分說地奪過秦西手中的弓箭,擡手向下面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的頭上射去。

頭上的盔甲有些厚,箭頭穿過盔甲有些費力,那個士兵的盔甲歪了,卻沒有傷到他分毫。

九公主尋到士兵的脖子,又射出一箭。

她眼神堅定,姿態輕盈,箭帶著風聲直直地射中騎兵的脖子,那騎兵瞬間倒了下去。

饒是秦陌見過小九的箭法,這刻也有些吃驚,沒有再說讓她回去的話,只讓鷹空小心守護著。

秦陌踢了一腳望著九公主發呆的秦西,“還不趕快去忙活,望著做什麽,敵人不殺了?”

秦西傻笑了一下,便去旁邊拿箭邊對著九公主暗暗豎起了大拇指:牛氣呀,那騎兵都射得中。

而且一支箭不成,她立刻又算好時間,忙射出第二箭,這樣的果斷,多少男人也做不到。

他們家爺為什麽還嫌棄?

一層火油澆了下去,接著被城墻上的士兵射了一支火箭,一些爬墻的、在墻下的黑甲士兵被大火吞噬。

章英騎在馬上,瞧著城墻上的秦陌,瞇了瞇眼,對著身後的人問道:“秦陌旁邊那人是誰?”好家夥,剛剛把他的一個小將給射死了,且箭無虛發。

站在秦陌身邊的人,定然是地位高的,陽城什麽時候有這樣的人了?

身後的副將虛著眼睛仰視了一陣,搖頭道:“不知道啊,之前探子說只有秦陌在陽城,還說高達這人畏強愛權不會出兵。”

且之前他們探子回稟,說這秦陌自從在邊境受害之後,性格變得暴虐狂躁,常常喜怒無常,其屬下均對他抱有怨言,可看今日城門上秦陌的樣子根本不是探子回稟的那樣!

本來攻城是萬不得已的“下下策”,他以為可以來一個出其不意,可沒有想到這秦陌還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調集了幾千兵力。

“不會只有秦陌,秦陌如何有兵?只怕是其他的人已經帶兵入了陽城!”章英瞧著城墻下的火光,還有城上的兩個大家夥,轉頭吩咐道,“讓我們的人撤兵,把陽城的交通要道封死,本將軍就不信了奪不了這陽城!”

他就算是困也要把這些人困死在這陽城!他們一路奪城,本沒有抱多大的希望,沒曾想榮國面上好看唬人,城池兵力只是擺設,他們一路勢如破竹,直殺到了陽城,他奪了那麽多城池倒是不怕兵馬糧草等問題。

所以這時候避其鋒芒,暫時退兵又何妨!

“是。”

此時章英還不知道自己的先鋒部隊已經被人團滅。

不消片刻,黑甲士兵如潮水般褪去,這一戰打了一上午,以章英退兵,秦陌小勝告終。

作為守城方的秦陌,死傷不多,但是他有這先天條件下,也沒有傷到章英多少人,心裏實在有些憋屈。

但總歸是他們退兵了!

紅甲士兵收拾著戰場,秦陌望著高高的了望臺,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:“那箭樓,多派些人守著……”又吩咐了一陣,才轉身向九公主走去。

他奪下她手中的弓箭,笑了一笑:“這下該回去了吧,昨晚定然也沒有好好的休息。”

九公主沒有射多久,但是這弓箭很重,這時手臂還是有些酸,想著剛才秦陌那麽吼自己,手臂的酸和心裏的酸合在一起,讓她有些委屈。

她甩了甩手臂,哼了一聲:“趕不上秦大人夜以繼日的忙碌。”

秦陌燦爛一笑:“小九還知道我忙呀,知道我忙就不要過來……添亂了喔。”說著伸手把她面頰的一縷亂發別在耳後。

九公主不可抑止地抖了抖身子:表叔要不要那麽惡心人!

153 招兵買馬

再說誰添亂了,要不是她,那夥假扮的商人可就入城了!

想至此,九公主湊近秦陌,突然惡趣味地開口:“表叔,你知道嗎——”

秦陌臉黑:“什麽?”還敢叫他“表叔”!

還抽空瞪了眼旁邊準備“偷聽”的士兵。

“那一千人是我的人!”九公主側眸,對著秦陌揚臉一笑,“本來想讓他們跟著表叔的,可我忘記表叔最看不起女人,自然,女人的兵表叔也不稀罕才是,那表叔可得還我啊!”

說完帶著自己的護衛和暗衛走下城樓,獨留秦陌在風中顫抖!

她這一聲聲的“表叔”喊得真是歡實!

讓秦陌的臉又黑了一層。

他什麽時候看不起女人了!他只是覺得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會做什麽事情!

她的人——

她哪裏來的人?!

秦陌瞧見幾人的背影,憋屈地踢飛了腳邊的一個箭筒。

秦東躲著,默默地收拾著戰場。

秦西望了一眼,躬身繞遠了一些,直到離秦陌十米外的直徑距離才停下。

秦其摸不清狀況,但是秦陌臉上的臉色他還是瞧得清楚的,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指揮,為後面的守城做安排。

九公主讓身邊的護衛通知袁茂帶人先回去修整,當然如果還能兼並其他的山頭,她也願意養活。

護衛抓了抓頭,問:“公子,他們一天沒有休息,回峰山恐怕更加疲憊。若到時章英突然來犯,可該如何。”

九公主沈思一刻,瞥見了城門口正在安排的秦其,秦其穿著威風凜凜的盔甲,頭上帶著頭盔,她記得這人便是秦陌等的人吧,好像是秦丞相下面的一員大將。

九公主的眸子轉了轉,笑道:“你讓秦其將軍先安頓下他們,就說是我送給秦大人的護衛兵,”頓了頓,接著道,“讓他好生安頓著!他們可是才保護了陽城的兵!”她現在就吃準了秦陌差兵,不會真的拒絕!

“那個誰,”說著隨便點了一個護衛道,“你再去知會袁茂一聲。”

說完,揚長而去,背影堅挺,一頭發絲飛舞,讓人移不開眼。

好半晌這護衛才反應過來,忙去忙活。

九公主還真的捏準了秦陌的脾性,秦其對送上來只吃幾天飯,隨時可能送死的人,當然不會拒絕,且這些人雖然不是勇猛無敵,但一個個身上都有一股子匪氣和拼勁,正是前頭打仗送死的好對象!

陽城一下安靜了下來,城中的百姓等了一下午,再加一晚上,沒有等到開戰的消息後,第二天,該擺攤的擺攤,叫賣的叫賣,逛街的逛街,賭錢的賭錢……反正是該幹什麽,絕對不含糊。

秦陌等人好生的睡了一晚,第二天起來精力充沛,想去操練下兵。

路過兩個公主的院門前。

猶豫著、徘徊著,繞了好幾圈之後,捏緊手中的東西擡步推開院門。

院中正是幾人,九公主正在搶四公主懷中的夜明珠,其他的幾個女婢和小豆子看著,笑得前俯後仰,瞧見門口來人,小豆子微微咳了兩嗓子。

九公主站直身體,四公主也站直,兩人因剛剛搶奪,雙頰微紅,今天穿的是一襲女子的衣服,雖不是宮裝,卻也是難得的好料子,把兩個本來就是人間極色的公主,裝扮得如瑤池仙女。

九公主尋著躺椅,躺了下去,晃動著雙腿,仰頭瞧著站在院門口氣質非凡的秦陌,扁扁嘴:“喲,這是哪個大忙人呀,來到了本公主的小院。”多稀奇!

秦陌扔出了手中的東西。

九公主伸手眼明手快地接過,原來是昨天她拿出去典當的盒子,這個盒子正是寧辭給她的十四歲生辰禮物,裏面放的那耳環她最終還是舍不得,只拿了盒子出去。

九公主細細地瞧著手中的珍寶,盒子不大,上面描繪雕刻著祥雲、牡丹圖案,你說,她昨天怎麽舍得呢,可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出來了,她都明白銀子的重要性,沒有銀子能談成什麽事情。

她昨天思量了許久,才決定讓小豆子拿這個去典當的。

宮中的東西,自然是好的,雖然典當也換了不少銀子,她當時就命人帶給了袁茂。

盒子回到了手中,如果再讓她拿出去,她定然舍不得,舍棄後再回到手中,何其難得。

秦陌優雅的聲音響起:“小九把宮裏的東西拿出去典當,是想讓人發現一國公主在這個驛館?”

昨天小豆子出去典當,護衛就來給他稟報,他立刻去看,險些沒有被氣死,他這才給贖了回來。

秦陌繼續問,“小九很差錢,你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?”

九公主黯然一嘆:“招兵買馬啊!你說我差不差錢。”

秦陌一噎:她還在提這一茬。

四公主伸手擰了一下九公主的胳膊,涼涼地嗤笑出聲:“可不是差錢嗎?連我手中的夜明珠也要搶去賣!”臭丫頭,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,她是公主,就算是死她也要保存她的東西,豈有變賣的道理,這是她的珠寶誒!

這麽大一顆夜明珠多難尋,怎能變賣了去招那批土匪!

九公主哀怨地揉揉被她擰痛的胳膊,惡狠狠地說:“就搶,等會還搶!”

四公主傲嬌地白了眼,賞了一個字給她:“哼——”

“公主現在可方便進食?”小豆子推開院門走進來問道。

九公主突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,對著小豆子道:“在院裏也就罷了,若是在外面或是當著其他的人你叫我‘公主’,你小心點!”

“哎喲喲,公主可別嚇奴才了,小豆子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“必須罰你,讓你長點記性。”說著,靈動的眸子轉了轉,“這樣好了,本公子差錢,若是誰說錯一個字,罰錢!”

“啊,別啊——”小豆子哀嚎。

“公主,罰多少?”文珠笑問。

“一次罰一個士兵一個月的軍餉!若是想知道是多少,文珠可以先嘗試下。”

“算了,文珠窮得很,”半晌,幽幽地嘆息一聲,“窮使我膽怯。公子,我記住了。但是您現在穿的是女裝,叫您公主,沒錯啊!”

幾個人都笑了起來,霞光鋪在幾人身上,讓幾人看起來溫暖,和諧。

秦陌桀然一笑:“你打算怎麽招兵買馬?”他就要看她要怎麽玩。

九公主白了他一眼,捏緊了盒子,放進自己的袖籠中,放好後,才道:“告訴你有用嗎,有的人不知好。”

“你可以試著說說。”

九公主嗔了一眼,躺在躺椅上,用手蓋住了眼睛,吸了吸鼻子:“表叔,之前秦其就說了,章英是老將,作戰經驗定然豐富,且他手下那麽多兵,而這邊高達不出兵,我們光是守著陽城守不了幾日,不如把周圍各山頭的人聯絡起來,投在表叔門下。”

秦陌點點頭:“嗯,這個主意不錯!”

九公主聞言,一下從躺椅中坐起身,“表叔同意啦?”

一頭的青絲隨著她猛然的動作如墨汁散開,秦陌怔了怔:好想伸手揉揉。

想起上次在城門口,他不過是揉了一下,她就哭了,想到這,秦陌有些怵。

好半晌秦陌才道:“那你讓你的人去聯絡吧!”哼,他豈會要這群土匪兵,隨小九高興就好!

呂洛已經帶兵過來,到時候他豈會怕這小小的章英!還有那高達——

秦陌的眸子一瞬間幽深:那高達,等呂洛一到,他一定結果了他的命,反了天,對著他陽奉陰違!

九公主皺眉,少頃又松開:“我聯絡就聯絡,表叔到時候可不要再為難那些人。”

秦陌冷哼:“我豈是那麽小氣的人,當時沒有計較,後面便不會再計較。”小九居然這麽看他嗎?

九公主咬牙:她可不相信!

院門口有響動,文珠走過去開門接過東西又掩上。

她端著托盤走過來,上面放著三碗晶瑩剔透的燕窩粥,小豆子連忙上前,一一端出來放在石桌上,請兩個公主並一個大人進食。

九公主起身,走過去。

瞧了眼裏面的食物,有些肉疼,雖然這不是花的她的銀子,但這節約下來不知道可以供一個士兵吃幾天!

文珠還不了解自家公主,一瞥就知道她在想什麽,當下哄道:“殿下,這是官邸那邊的大人送過來孝敬秦大人的,沒有花銀子……”後面的話小若蚊蠅。

九公主狠狠地喝了一口:“果然是貪官!這就示好來了!你看看,送出的東西還是好東西,本公主都沒有!可見平日裏這種事情沒有少幹。”這樣子似是吃貪官的血肉一般。

院中的人均笑起來,四公主掩唇一笑,容貌華貴。

文珠抿唇笑,嬌俏羞怯。

小豆子嘻嘻地笑,沒有顧忌。

秦陌哈哈大笑,令人目眩。

秦陌喝了一口好心情地道:“昨天小九在城樓上好是威武,怎地,今日手不酸?”

四公主吃東西的動作一頓,擡眸望著九公主:“你還上了城樓?”

九公主心中有些虛,恨恨地瞪了秦陌一眼:她就知道這人小心眼又愛記仇!偏偏這個時候提著一茬。

秦陌死豬不怕開水燙,喝粥的動作更加悠閑。

文珠疾步上前,上來撩袖檢查一番,她就覺得奇怪,公主昨天回來的時候臉上居然有黑灰!

她居然上了戰場,知不知道刀劍無眼,若是傷著了她該怎麽辦!

想著想著,早已經無聲哭起來,九公主忙一陣安慰。

四公主起身回到了屋中。

九公主又瞪了秦陌一眼,起身追上,文珠也追進去。

四公主躺在美人榻上,閉著眼,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下的淡淡青黑,這青黑在潔白細膩如晶瑩花瓣的臉頰上極為不協調。

九公主走過去,拉了拉她的衣角:“四皇姐,我想回皇城,想去救父皇,我知道很危險,可是就如你所說的,如果寧氏的江山不存在了,那要這條命有何用……”

文珠噤聲,走出去,眼淚不爭氣地滑落了下來:她們公主這是何苦呀!這好不容出來了。

四公主掀起眼瞼,目視著院中的翠竹,沒有說話,到底是不願意她這個傻妹妹出事……

九公主蹲坐下去,把頭枕在她的腹前,側目同樣地望著院中高挺的竹子,一頭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滑落在地上。

她輕聲道:“四皇姐,到陽城的這段時間,我知你跟我一樣,每日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,心中放不下父皇,放不下寧辭,放不下小十……你那麽愛美,眼下都有淡淡的青黑,我都瞧見了的,你別騙我……我在想,他們在宮中說不定也日日期盼著我們回去,四皇姐我不能躲在這裏,讓他們承受。就算是有不好的結果,我也要參與!秦陌那天的態度你也瞧見了的,根本不讓我參與,可陽城中駐守的兵力不守城,城門兵力一片空虛,是我太著急了,這才……”

“四皇姐,你放心,下次我不會了,再說有鷹空和蛇衛他們護著,我沒有事的,我只是躲在垛口射箭而已,沒有下去……敵人傷不著我,四皇姐,你別這樣了……”

四公主摸著她一頭柔順的青絲,又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一縷秀發,心中茫然又酸楚。

茫然的是她也不知道現在、以後該怎麽做,如何做,如果按照之前宮中所學的來要求自己,那現在小九所做的便是大逆不道,不為女子規矩所容,以後,她可該怎麽辦;

酸楚的是,小九是她的妹妹,她才多大,便要承受這些,而她還說這些話……

許久她輕輕地嘆息一聲:是她矯情了。

九公主感受到她的動作,如同一只粘人的大貓,往她的懷中蹭了蹭。

四公主心中早已經動搖,只是沒有說話,享受著又摸了一陣這只“大貓”,別說一頭毛還挺順滑。

袁茂帶著自己的人,謹慎地跟著秦其的兵呆在陽城的兵營,手下的兵蛋子不明白,他可是很清楚,那秦陌本是存了滅他們的心,因那女子堅決不肯,他們的小命這才可以保全,現在他們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秦家兵一起在這裏,算個什麽事。

雖然現在已經很好了,有吃有喝,又有敵人殺,他們以前是兵,死在戰場也無可厚非,只是他到底是介意底下的兄弟沒有“名份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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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4 搶糧風波

人嘛,誰不在意生前身後名,他們現在的身份若是死在戰場,後人還是會認為他們是匪,那死掉就毫無價值……

袁茂帶著人在一旁遠遠地望著秦其操練秦家兵,他們布陣、舉刀威風凜凜,呼喝聲震天。

袁茂身邊的青衣先生名喚周源奇,是之前綁架九公主三人中的一個,還有一個個頭小的男人叫孫大容,三人擠在角落,無不艷羨地望著場中的秦家兵。

“頭,咱們這算怎麽回事呀!”孫大容啞著嗓子問,“要不回山上?”

袁茂拍了幾下他的頭,罵道:“回,回,你就知道回,回去幹嘛?又當山匪?”

青衣先生周源奇捏著那女子給的銀兩,斟酌道:“要不我去問問那將軍吧,他也不可能好吃好喝的把我們供著吧!”

袁茂點點頭:“也是,都忘記我是土匪了,還怕丟面子!?”臉皮薄的怎麽當土匪,許是久不見正規軍,他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。

正兒八經的土匪,燒殺搶掠,要是面皮薄早餓死了!

周源奇撚撚胡須又道:“這樣,我們三人再去跑幾個山頭,多招點兄弟,昨天城門口那戰,可死了好幾百,那女……公子不是說還需要嗎?”

“也好。”

三人商量好,開始行動。

周源奇剛剛問了秦其,秦其就隨便指了一個穿著稍完整點的士兵道:“你,就是你,過去帶那隊人。”

那士兵是一個小隊的隊長,望了眼那邊的人,濃眉皺成一團:“什麽人?”

秦其火冒,踢了他一腳:“讓你去就去帶,那麽多廢話,想挨打嗎?”他怎麽知道這些是什麽名堂!一窩土匪,讓他帶,不是損他臉面嗎?

那士兵風風火火地跑開了,邊跑邊回頭看秦將軍追過來沒有。

袁茂三人確定了這邊的事情,帶著銀子租了馬出城門,趕去了旁邊的山頭。

旁邊山頭以前本就在夾縫中求生存,連土匪山頭中數一數二的峰山都混不下了,可想而知,他們是如何的艱難,有的山頭甚至開始挖山上的野菜來吃了。

再加上昨天城門口的動靜,大家都清楚,他們才立了功,就上來勸說他們加入,這等好事,他們如何不肯,這年頭老大不好當呀。

所以袁茂和周源奇一上山,便是一說一個準。

三人走之前還每座山頭留了一些銀兩,不多,但是足夠表達出誠意,兩天下來最後只剩下了最大的一座山頭——虎山。

虎山和峰山雖然是說的兩兄弟,但是兩兄弟也有一個發財的一個落魄的,峰山便是兩兄弟中落魄的那個,虎山擁有的兄弟人數是峰山的一半,且山頭上有些果樹,糧食,占著天然的優勢,他們是越混越好。

他們發展好了,這幾年也漸漸地退出那些搶奪的勾當了,所以兩山之間也沒有一個大的沖突和往來……

三人望著雄壯高大的虎山都不敢貿然上去,誰知道上面的虎老大會不會一掌劈了他們。

過了幾天,城中的百姓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章英帶人要圍城的消息,這下子城中的百姓們開始慌了。

要知道陽城一直是自給自足,沒有災害的年頭,尚且混得下去,若是遇到一點災害,城中的供給就不足,糧食等物品還需要從南邊的隔壁城池補給。

再加上去年受了一點小災,城中的百姓都稀罕糧食極了,一聽見這消息,紛紛拿出家裏的餘錢,采購糧食……

不過一天的功夫,陽城的糧食上漲了兩成,又過了半天,城外的百姓也知道了,紛紛湧入陽城,開始搶購糧食,在搶購的過程中,什麽口角、鬥毆、搶奪之類的暴力事件就發生了,高達和太守等人,瞧著現在城中的治安,在私下裏把秦陌罵了一個便:這不是災星嘛!陽城之前好好的,他一來就這麽多事情,還把西邊的煞星章英給引來了陽城。

這些消息及時地傳給了秦陌,秦陌讓人帶著兵守在城中的各處,鎮壓這些暴動,可這些是百姓,特別是那些個搶糧的,最會的就是潑婦罵街的本事,他們一群兵,如何管用,再管也管不著不讓人家開口吧!

也不可能讓他們架著刀勸架,威脅吧。

總之秦陌這一趟下來,效果甚微,甚至百姓們覺得章英困城的消息就是真的,你看,不是真的,這秦大人著什麽急!

秦陌又連忙聯合太守等人在城中四散消息,說城中的糧食儲備足夠陽城的人吃兩年……

這些兵在陽城各處貼了告示,又對著宣告,總之口幹舌燥,還是沒有效果,反倒讓百姓們更加確定了章英圍城,準備困住陽城的消息。

“你看這些當官的那麽著急的在吼,說明是真的有這事,怕我們把糧食搶完了,到時候就沒有糧食了!”

“誰說不是呢,他們當官的到時候餓不死,我們百姓可就慘了,糧食都上交了,自己家裏那點哪裏夠!”

“哼,我們家可是窮得揭不開鍋了,就指望著地裏的收成,到時候出不去可咋辦!一點吃的都沒有。”

“畢竟去年受災了,我們家去年的收成也不好,家中的糧食只夠吃到青黃交接的時候。”

“我聽老輩的人說啊,戰久了的城,最後沒有吃的,可是發生了人吃人的事情!”

“嘖……”

“據說城外那些土匪可開始吃野菜了!”

“我也聽說過!現在大家都搶糧食,我們不趕快,到時候可就沒有了!”

“……”

說著,一堆人圍著賣米的鋪子一擁而上。

總之陽城熱鬧得緊。

甚至這兩天,人們的問候語由“吃飯了嗎?”變成了“今天你們搶糧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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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5 伸手借錢

九公主自那天賣了寧辭送給她的妝奩後,又拿了幾件小玩意去當,只是這些小玩意到底不值錢,她摸著銀弓,思來想去的,倒是很想去當的,但這銀弓出自宮中,一出手人家定然會發現,到時候徒惹麻煩。

忍了忍,沒忍住,去了秦陌的院子要銀子,秦陌不在院中,她只好帶著鷹空和小豆子去城門邊的軍營。

一路上所見不是平日那熱鬧繁華的街道,而是處處爭執,鬥毆,爭搶的景象。

九公主側目望著鷹空,鷹空這兩天知道一點緣由,小聲道:“有人從其他城池來陽城,把章英圍困陽城的消息帶了過來,百姓們聽說了便開始搶糧食,已經有兩天了。”

九公主訝異:“難怪這幾天糧食越來越貴,秦陌沒有管?”

小豆子插嘴道:“秦大人管了,管不住,公主……公子是不知道百姓家中無糧心中的恐慌呀。”

九公主掃了他一眼:“你再叫錯就給我回去!”她怎麽會不知道,雖說她是公主,可從小手中就沒有什麽餘錢的……

這不是一個道理嘛!

且這種事情,最怕的是眾人跟著一起恐慌,人人都討論,人人都在儲備搶糧食,然後糧商牟取暴利,引起陽城民眾消極對戰章英……

總之,後患無窮。

軍營布防嚴密,但有士兵認得九公主,都知道這人是秦大人的朋友,且那天箭法超群,他們很是崇拜了一陣,只是這人走得急,他們沒有細細打聽。

現在這人來了,他們豈能不麻溜引路的道理。

秦陌在自己屋中,負著雙手,正在跟秦其和其他的將領商量防城布置。

陽門關和陽城的簡略地圖掛在正面的墻壁上。

九公主是一個人進來的,她悄悄地走近幾人。

“章英的人該是把這邊,這邊都圍困了。”一人指著地圖的兩處道。

“圍困的消息是章英放進來的嗎?”秦陌問。

“是他,總之差不了!”

“要我說,幹脆出去打一仗,把章英打跑,這些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!”一副將大聲道。再說了,這城中的事情,他們管這幹嘛,高達幹什麽吃的!

“說的輕松,你看看我們有多少人,章英外面可是密密麻麻的兵,我們該如何備戰?”

“呂洛的兵該到了,到時候就不怕……”

“可現在城中的的形勢要危急許多,這呂洛的兵啥時候過來,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間!”

“……”

聽了一陣,見幾人都沒有停下的意思,九公主走過去,低著頭小聲道:“表叔,那個……”

話還沒有說完,臉“蹭”地先紅了:這輩子還沒有伸手問人借過銀子。

且剛剛在路上的所見,讓她借錢買糧豈不是跟那些百姓一樣了?

這……

哎不管了,人員擴充,她沒有辦法,先拿到銀子再說吧。

秦陌專心地瞧著陽門關圖紙,凝眉思索了一會,伸手在一處標記了一下。

九公主見他沒有理會自己,依舊低著頭,聲音大了點喚:“表叔——”

秦陌突然被人打擾了,很不快,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,他回頭喝道:“什麽事!”回頭後,這才發現說話的是小九,有些後悔剛剛沒有瞧清楚人,頓時軟了聲音道,“小九找我有事情?”

九公主第一次問人借銀子,本就不好意思,突然被粗暴的聲音一吼,臉更加紅透。

屋中的人瞧見她進來,紛紛問好後退出去,最後房間中只有秦陌的兩個貼身護衛留了下來。

九公主見人離開,踟躕了半晌,一句話才從嘴裏蹦出來:“我,那個吧,就是……銀子沒了……你要是手頭寬裕……”

怕他沒有聽明白,九公主大了點聲音,結結巴巴道:“我……我不是……亂用的,等以後……我、我還你。”雖然現在不知道怎麽還,但總歸先借到了銀子再說。

秦陌瞧見她的手,不停地絞著衣服,似乎要把衣服拽出一個洞來,有些上火:他短她的吃喝了嗎?要銀子做什麽!

隨即想到了她的目的,又想到這兩天陽城煩人的情況,都在問要糧食,而小九還在這個當口問自己要錢!

他狐貍眸子斜睨了她一眼,當即哼了兩聲,好一頓奚落嘲諷,大意是他沒有殺了他們,能容忍這些人與他的兵一起吃喝,已經夠意思了,她還敢問他要銀子去養這些匪!

還有,事不過三,可面前的女子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他的意思。

總之一句話:他不傻,沒有那閑錢給一堆土匪!

感覺跟自己的娘子拿自己的錢養小白臉一樣膈應人!

瞧見小九那不服氣又糾結的樣子,不禁又罵了兩句,最後摸了摸身上,甩了幾張票子。

九公主到底是一國公主,哪裏能沒有點脾性,想當初她在宮中,沒有任何背景和勢力,她尚且敢和最受寵的公主叫板;

明知宮映雪功夫高,都敢挑釁;

當著一國皇後都敢正眼瞧的主!

會怕秦陌?簡直是笑話!

聽見秦陌的話,又瞧見他的動作,當即氣沖沖地摔門而出。

皇帝還不差餓兵呢,她借點銀子屯軍糧怎麽了?!

秦陌聽見那摔門的聲音,有些火大,他咬牙沖著門口道:“摔啊,摔了就別再來找本大人!”

九公主懶得理他,徑直走到軍營門口,又想摔門,門旁邊站著兩黑臉的守衛士兵,她可摔不動,她不解氣地踢了兩腳漆黑的莊嚴軍營大門,這才咬牙走開。

她保證,這輩子她再也不問這個吝嗇的紈絝借銀子了!還什麽第一公子,笑死她了,沒有見過這麽能氣人、這麽守財的公子!

土財主還差不多!還公子,惡心人!

兩個守衛士兵瑟瑟發抖:這……麽大的脾氣?

秦陌側眸:“你說說她這是什麽脾氣!有借銀子是這樣的態度嗎?還有人大清早就來問人借銀子的嗎?她拿銀子幹什麽,敢說不是給那夥土匪!”

秦東低下頭,默不作聲。

實戰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說話,當聾子啞巴方是保命的方法。

秦陌又看向秦西,秦西眼皮子一跳:感情他們家爺是在問話嗎?

這讓他怎麽回,一滴冷汗從秦西的額頭流下。

秦東為自家兄弟默哀。

“說話啊,啞巴了?”秦陌暴吼,腳下還踢翻了一個矮腳凳。

這一腳仿佛踢在了秦西的腿上,他齜牙小心翼翼地開口:“爺,她畢竟是公主……”公主嘛,哪能沒有點公主脾氣,你看看那些個公主,殺人放火無惡不做,把奴才的命當玩似的多了去了,難得這個是一朵奇葩,沒有那些個臭毛病,但也不可否認,人家是一個公主呀!

自家爺就不能哄哄?還跟一個公主一個女的計較,也不嫌丟人。

秦陌哼聲,嘴唇扯了扯:“什麽公主,出了那宮,算什麽公主!”

秦西可聽不得這話,人家當了十幾年的公主,您說不是就不是了?再說了,性格這東西,一朝一夕改得了?

您一個大老爺們讓著人家怎麽了?!

秦西忍不住再開口:“那她是一個女子吧,讓著點總沒有錯……”話沒有說完,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就朝秦西的腦袋砸了過去。

秦西反應快,閃了一下,將將避過,砸人的玉碗這樣壯烈犧牲了,摔得粉碎。

秦東暗自搖頭。

事實證明,護衛這個行當不好做!尤其是跟在一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主子身邊,還是貼身的護衛。

總之是世道艱難,閉嘴是錯,開口也是錯,沒有猜對主子的心思更是錯上加錯。

九公主才回到自己的院子,一腔怒火還沒有發出來,便被那天綁他們的矮個子男人叫住了。

九公主對這男人絕對是有些怨氣的,瞧見他居然能進驛站,有些吃驚,鷹空走上前解釋:“屬下帶他進來的,他說袁茂和先生去周邊山頭游說,下山的時候,被虎山的人綁上山了。”

九公主蹙眉,對著那小個子男人道:“你們也去勸了虎山的人?”

孫大容搖搖頭粗聲道:“沒有,他們山上有兩千多的弟兄,比咱們峰山要大,老大想再過段日子,等咱們壯大了再上去。”

也就是有這想法了。

“那你是怎麽出來的?”

“虎山的人放的,讓小的下來報信。”

九公主眉頭皺得更緊:“這是嫉妒了?還是什麽意思,既然如此我親自上山去一趟吧。”

孫大容眼睛一亮:她要親自上去,太好了,他怎麽覺得這人上去,虎山的人歸在他們門下是不成問題的呢。

片刻後又想起這人是女子,眼睛瞬間暗淡了下來:女人上去做什麽,給虎老大做壓寨夫人?

鷹空勸道:“公子,這不妥,山上陷阱重重,又是他們的地盤,很危險。”

孫大容急了:“那我們老大和先生怎麽辦啊!”

鷹空淡淡地撇了他一眼。

孫大容瞧見這毫無情感的目光,脖子一縮,當即噤聲,只心中幹著急。

九公主思索了一番: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隊伍是一點點壯大的,就算那些人是土匪,她這時候也該考驗下袁茂等人的悟性,別她一個勁的籌措銀子,結果沒有收回這些人的心,反倒弄出了一群壓榨她的人來。

防人之心不可無,這點是她可是從小就學會了的。

還有一句怎麽說來著:人是會變的。

她相信那晚他們是絕對的向她投誠,可後面她又拿銀子又給他們糧食的,多了,難免會讓人生出貪心。

她若是做了無用功,那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
她轉頭對著鷹空道:“你和蛇衛跟我一同上去,多帶上一些護衛,”又轉頭對著孫大容道,“我讓小豆子跟你一起去給峰山的弟兄傳話。讓他們在虎山下面候著,如果我們傍晚還沒有下山,你們便帶人攻上去,軍營裏的兵器,你們每人都帶著一柄稱手的。”

孫大容聽得雲裏霧裏地點點頭:她是真的要上去呀?

“公子您真的要去那裏呀?”小豆子左右斜了眼,悄聲道,“我聽驛站的一個護衛說,這虎山的老大,叫張虎,每日必吃生肉!”

九公主不禁莞爾:“可以吃熟食,他還吃生肉,這不是傻嗎?還有既然他這麽兇猛,怎麽會讓人把這不好聽的名聲傳出來?”

小豆子上下牙齒碰了碰:“公子,他們說的生肉是……”

“什麽?”

“……人……肉。”

九公主一個趔趄,心生後悔,她不去了,她想把話收回誒……

這哪裏是跟袁茂一樣的兵匪,這不是野獸嘛!

鷹空雖覺得那裏危險,但這理由不一樣,他們是擔憂陷阱和安全,而不是因為那人的傳言不同意。

他走上前,輕飄飄地掃了小豆子一眼,道:“公子,世間之事,多是以訛傳訛,世間之人更喜歡以貌取人,公子何不上去一見便知道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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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6 平息搶糧風波

小豆子看到鷹空的目光,全身一冷,心中腹誹:就怕上去便成人家口中食物呀!

九公主點點頭準備離開,想到城中百姓的情況,繼續這樣只怕到時候大家都得餓死!她現在上山做什麽?

還不是時候,那虎老大應該不會為難袁茂等人!

她快速地思索了片刻,拿定主意後,叫住人:“等等——”

孫大容忙止了步伐,等著她吩咐後面的事情。

還是她已經後悔了?

九公主道:“我讓高達給你們的糧食現在在哪?”

孫大容一楞:什麽意思?要他們糧食做什麽!那他們這段時間豈不是白忙活了?

不帶這麽反悔的呀!

九公主瞧見他過於“疑惑”的神情,果斷道:“你告訴我糧食的地點就是,我想那些糧食該未曾出城,是在你們那天的小院中嗎?”

孫大容大驚:他們的糧食可不就在城中嘛,那天他們得了糧食,後面幾人合計了一番,糧食太多運上山不容易,不如先藏起來,可她怎麽知道。

九公主自顧自地道:“城中的情況你們也瞧見了,各處糧食突貴,如果繼續這樣,陽城不用攻便已亂……”她垂目思索,下頜線條流暢,讓人忍不住一望再望,似乎想到了什麽,她突然擡起頭平視著孫大容道,“你和小豆子今天先回兵營,還是帶上峰山的兄弟,但是今天不帶兵去虎山,你們帶著人用銀兩去租用一些運貨的馬車,馬車上放著你們所有的糧食,湊夠一百車,如果糧食不夠的,在中間的位子用袋子裝著草也可以,只要不被發現……”

鷹空側目望著九公主:這個辦法不錯呀……

孫大容望著她亮得驚人的目光,還是有些懵:做這些幹什麽?

九公主轉了轉眸子,接著道:“你們押著糧食的車,在城中四處走一圈,特別是人多的地方,但是別讓人看出你們是刻意的,總之先把那些糧食運到兵營門口,然後再運回你們之前的地方。”

“這是為什麽?”孫大容不明白。

九公主燦爛一笑:“給城中百姓看的。”說著轉過頭對著鷹空道,“兵營那邊等會還得讓你跑一趟,總之別讓他們真的收下了。”到時候肉入虎口,想拿回來可就不容易了。

鷹空了悟地點點頭。

九公主想到自己這幾天營造的神秘“背景”,現在正好可以利用。

她對著小豆子道:“你到時候機靈一點,安排下去,只要途中有百姓問,你們只管說:定城公子知城中百姓在搶購糧食,特地從倉庫中拉了一些給秦大人儲備,其餘的糧食昨天已經從鄰城出發,明晚就會到……”

小豆子忙不疊地點頭:“公子放心,小的最機靈了。”

九公主抽抽嘴角:她一點都不擔心他不機靈,真的。

孫大容這才恍然大悟,收起心中的疑惑和輕視之心,開始認真地聽九公主安排。

幾人又細細地合計了一陣,才各自領命離開。

這邊秦陌跟小九早上因為借錢一事,不歡而散之後,早早地打發了人,躺在軍營的床榻上等著小九回來求自己的原諒。

等了大半個上午都不見她來,想到城中的情況,有些坐不住了。

他起身,瞧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天空,有些暗惱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麽了,為什麽總是跟小九有矛盾,想了想,歸結於那群兵匪!

他在屋中轉了兩圈,又望著門口:嗯,就先回去看看她有沒有吃飯,別只顧著生氣不吃飯。

秦陌打定主意,推開門走出去,與正進來稟報事情的護衛撞個滿懷,那護衛一看是英姿勃發的秦陌,趕緊拱手稟道:“秦大人,那群兵匪……”瞧見秦大人聽見這兩個字臉黑了,忙轉了話頭,“……那群新加入的……人突然全都走了。”

“誰?”秦陌沒有回神,他這兩天沒有在乎過這等小事。

那護衛又道:“就是那群兵匪。”

這些人有完沒完,他現在沒有空收拾他們,真當他會放過他們不成!秦陌怒了:“他們去哪裏了?去做什麽?”

“不,不知道……急沖沖地就走了,也沒有一個交代。”而且都走了好一陣了,他一直不敢進來,後面聽說這些兵又向著兵營來了,才不放心地進來跟秦陌稟報。

秦陌面無表情,實際上已經怒氣橫生,秦東和秦西本來想躲遠的,可秦陌腳下生風地走向自己的馬匹,他們能怎麽辦,只好提著劍跟上。

才一走出軍營,便看見了一大堆人朝這邊走了過來,旁邊還站著穿著紅色盔甲裝扮的鷹空。

秦陌勒緊韁繩,不明所以地望著鷹空。

鷹空還沒有來得及解釋,一車車糧食便運到了軍營的大門口,兩旁還跟著不少瞧稀奇的百姓。

秦陌更加不明白了。

小豆子穿著厚重,站在最前面,咳了咳嗓子,押著聲音大聲道:“這是我們定城公子給陽城運的糧食,還有的糧食已經在路上了,大概夠陽城一城的百姓吃兩年的!”說著解開了馬車上面堆積的布袋子。

人們伸長脖子望過去,只見馬車上放著許多的袋子,袋袋都鼓鼓囊囊的,那人一解開,裏面果然是黃色的稻谷,顆顆飽滿,

百姓們相互四顧議論開了:“真的是糧食呀!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麽多糧食的。”

“這麽多得吃多久吶!”

“陽城百姓吃兩年的?這定城公子果然財大氣粗啊!”

“不對呀?不是說陽城被圍困了嗎?他的糧食怎麽進的來!”

“是啊?為什麽?”

“這些糧食該不會是故意騙咱們的吧!”

“騙你幹啥,又沒錢,又沒有糧食的。而且後面那麽車,誰沒事吃飽了騙你這個!”

“那之前的該不會是謠言吧!”

“……”

總之一下看見這麽多糧食的陽城百姓已經被晃花了眼睛,沒辦法,窮了一輩子,眼睛餓。

秦陌聽見周圍人的議論,已經明白了這一切,還不待他說話,鷹空站在前面,對著陸陸續續的到來的車輛道高聲道:“謝謝定城公子的好意,我們秦大人軍營有糧食,陽城也有糧食,夠陽城的百姓吃三年的!請定城公子勿要相信敵人散布的謠言,你們回去吧!”

秦陌心中有些郁悶:他都還沒有說話,這鷹空就代表自己回絕了?把他當什麽,空氣嗎?

鷹空沒有管身側秦陌的威壓,又對著後來的車輛重覆了幾遍。

總之務必讓周圍的人聽得清楚明白。

周圍的人聽罷,議論聲更大了:“果然是蟑螂軍的奸計!差點就上了他的當!”

“是呀,害我把這兩年的銀子都拿來買糧食了!”

“我們家也是啊!關鍵是讓奸商賺了……”說著痛心疾首地錘著自己的胸口。

“可不是,米價比平日多了八成!”一個百姓差點一口老血慪了出來。

“什麽八成,剛剛已經翻了兩倍了!”

“啊?!”要不要人活了!

“這定城公子是誰呀?”

“聽說那天是他帶人滅了蟑螂兵!”

“啊——那不是有勇又有才?”

“是啊,要是我有一個閨女就好了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”能看上你家的閨女?那定城公子還不如每天看自己得了!

糧食車漸漸地退去,百姓也跟著散去,秦陌聽見周圍的議論,有些訥訥的,他調轉馬頭,向兵營走去。

謠言是最難攻破,特別是關於生計。

百姓最怕的就是餓肚子,本來城中糧食儲備夠的,但是他們都來搶的話,糧食調度不過來,反倒讓他們覺得陽城果然如傳言一樣,是不夠的。

他這兩天跟陽城的官員一直在商討該如何處理,想的無非是鎮壓,攻破謠言,也想著把軍中的糧食安排出來,讓大家不要驚慌——

可小九——

她居然如此簡單地解決了陽城的糧食危機?

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公主,沒有出過宮門,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見識了,肯定是誰給她出的主意。

想到這,秦陌才覺得心中好受些!

直到傍晚,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了這是章英的計謀,把心放回了肚子裏。

所有的糧食也才全部送回到原來的地方,峰山的人一個個累得夠嗆,雖累,但也幸福,畢竟是搬糧食啊糧食,說明以後不會餓肚子啊!

他們回到軍營的時候已經天黑了。

翌日一大早,九公主想到在虎山的兩人,帶著兩個暗衛和五個護衛,騎馬離開了驛站,當然沒有給四公主文珠兩人明說具體的緣由,只謊稱去練兵場。

四公主當然無條件的支持她。

文珠雖不愉,也管不住她啊,腿長她身上,且身份有別,她管得了?

鷹空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

虎山是城外最大,也是離陽城最近的一座山頭,當家的正是虎老大,據說是五大三粗的,比一頭熊還要壯,常常人們瞧見背影就先膽寒。

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是表面看著那樣粗狂,而是心細有謀,這才把虎山做到那般大。

今日為什麽有這般舉動呢,說來也是沈不住氣,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山頭一個個都並入了峰山,這峰山是要幹嘛?招兵買馬是要跟他們對抗?!

還有,他們有這麽糧食養這麽多人嗎?

若說是往年也不是不可以,但今年,朝廷的種糧發放得晚,再加上去年收成不是很好,百姓日子都艱難,莫說他們這些為匪的了,哪裏來這麽多糧食……

關鍵是還出了這兩天的搶糧風波……

事出反常必有妖,虎山的人哪裏坐得住!

所以虎老大一早帶著一隊人把剛剛談攏的袁茂幾人給截了道。

這袁茂也當真膽大,身邊只有幾人。這不是正好給他們這個機會嗎,虎老大當即吩咐讓人把幾人給請去了虎山。

西邊護城河對面不遠便是虎山,正是四月好時節,山青水綠,處處景色宜人,日頭比三月更加刺眼,天空泛著金色的光。

九公主騎著馬,瞧見一路的稻田中只有小小的、稀稀拉拉的秧苗,她是公主哪裏懂這個,但她生辰那天是二月二,民間不是說:“皇娘送飯,禦駕親耕”嗎?

那時候耕田,這都兩個多月了,那秧苗也不止才長這麽點高吧。

九公主隨口問道:“這禾苗是不是有問題呀?”

暗衛自小都是在各種生死訓練,何曾關註過這些,聽見九公主的問話,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
一個護衛望了望青黃的田地,才道:“去年陽城受了災,往年這種情況,朝廷都會免費發放種糧,只是今年不知道什麽原因,遲遲沒有發放,百姓著急盼了好久,著急上火也沒有辦法,好在直到前不久才發了下來,百姓趕緊種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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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7 上虎山

去年陽城受了災?怪不得這次收兵異常順利。

怪不得百姓搶糧!

發放種糧的她有所了解,這不算大事情,一般到年底,地方上的官員都會統一把受災的地區上報給戶部尚書,再由戶部尚書上折子給她父皇,她父皇一直憂國憂民,從來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耽擱,都會早早的處理,又怎麽會遲遲沒有發放呢……

三月份的宮變並不突兀,從一開始就有征兆,證明他想在今年開春發難。

九公主側目,望向稻田,嫩嫩的禾苗,看著都憂心,如何能抵擋這越發炎熱的天氣,她沈聲問:“這會影響收成嗎?”

護衛嘆息一聲:“會的。會少三成的糧食。”

九公主有些煩躁,她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“憂國憂民”了……

以前在宮中只會憂心自己和身邊的人會不會受到傷害,會不會沒有性命,會不會因為父皇的偏愛,影響到自己的利益。

可現在她越來越在乎這座城池,在乎城池中一堆兵匪的性命,在乎城池會不會保得住,在乎百姓到時候會不會有吃的,在乎田中的禾苗有沒有收成……

可這些該是她的責任嗎?

她能不能守護,她的守護有沒有人能懂。

九公主沒有說話,騎馬快了兩步,一盞茶後,幾人到了虎山的山腳。

幾人仰望著茂密的青山,騎馬而上。

幾人才騎馬上了一段坡路,突然從林中竄出一些拿著長矛的人,對著幾人。

護衛走上前,對著人喝道:“你們老大請我們家主子上來,還不在前帶路?”

那幾人認真瞧了眼幾人身上是否有帶兵器,發現沒有帶家夥後,才把目光落在幾匹駿馬上,眼中均有一些羨慕。

幾人押著九公主等人就要上山,暗衛把靠近九公主的男人輕巧地打了一下,那男人“噗通”一聲給跪了下去。

鷹空冷聲道:“既然是你們請我們上來的,我們還是你們的客人,你們前面帶路即可。”

那些人都沒有瞧清這人是怎麽出手,是何時出手的,他們的人便跪了下去,這人功夫極高呀,但是他們虎山也不是人想來就能來,想走就走得掉的地方。

幾人也不再計較,帶著人上山。

虎山不愧是最大的一個山頭,山下是青油油的稻田,比路邊的那幾塊田裏的稻谷長勢要喜人許多,山腰便是處處陷阱和機關。挨著山頂便是大石塊壘成的城墻。

石墻裏面是一方平淡開闊的土地,可一下容納兩千人,想來是平日他們操練,集合的地方。

院門對面便是一排排小屋,簡單,整齊。

九公主被他們領著到了最大的一個屋子,裏面雖然簡陋,倒是難得的幹凈,角落處處都放著酒罐子,還未進去便聞著了酒味。

屋中央是一個四方木桌,左邊坐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,右邊坐著袁茂,袁茂身後站著青衣書生等人,顯然正在“把酒言歡”。

顯然虎山的人並未為難他們!沒有她想象中被人為難的樣子。

他們在這裏過得也還不錯。

九公主站在門口,沒有立刻進去,目光落在那粗狂的男人身上,有些睜不開眼睛。

宮中人都漂亮,就算是那些個太監,也因為常要見主子,收拾得齊齊整整的,九公主自來到陽城,見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奇特,現在居然瞧見了這麽一個像熊一樣的男人,還挺新鮮的,不由得虛著眼睛多看了幾眼。

滿臉的胡子與濃密的頭發,又粗又卷,眼睛圓又小,亮得很,胳膊比她腰粗,看著就是一個極其不好惹的主。

這是九公主對虎老大的第一印象。

虎老大也瞇著眼打量著門口的錦衣公子,瘦弱如同嬌花,漂亮得如同天上的仙女娘們。總之無力,弱小!

這是虎老大對九公主的第一印象。

眼睛又落在九公主身後的幾人身上,眉頭緊皺:這幾人的實力都不弱,他看不出深淺,居然會跟在這文弱的人身後,那這人到底有什麽本事?

這讓他不得不鄭重。

袁茂和青衣先生周源奇朝門口望來,瞧見來人,袁茂不禁從凳子上起身:“公子,你怎麽過來了?”他們內心有些激動,從沒有想過她會過來,不畏危險過來。

他們不過才認識多少天,而且第一次見面他們還綁了她。

袁茂趕緊起來讓了座位,九公主走過去,準備習慣性的撫裙坐下,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一個“公子”,於是,把撫裙改成了掀袍而坐。

虎老大眼睛不是白亮的,早就瞧見了這動作,他呆楞了片刻,笑道:“想必公子就是峰山最新的當家吧,沒有想到如此的斯文。”

九公主心中腹誹:這人知道她是女子了?還是打探?

不過無所謂,她本來也沒有打算瞞著,且她怎麽也裝不像男子吧,之前年紀小,加上臉黑,穿一身男裝,人家不會懷疑,現在這形象,只怕是有點困難,多接觸一些就會發現。

她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而已。

九公主不知道他們怎麽稱呼這人的,禮貌笑道:“在下是榮定城,幸會。”

聲音清脆,好聽,雖有意壓低,但是讓人一聽便知道是個女子,但虎老大幾乎確定了面前的這個人是女子:女子——

這事不好辦呀。

他一個向來瞧不起娘們的人,現在居然跟一個娘們在一張桌子上談事情!

虎老大心情不爽,旁邊的兩只蒼蠅還“嗡嗡”地亂叫著,讓他的心情更加煩悶。

其實這女子上山前,袁茂和他身邊的周先生已經說得差不多了,他本來也有些猜想,心頭也有一些動搖。

“嗡嗡嗡”蒼蠅還在亂飛……

虎老大龐大的身軀一震,粗壯的手臂一揚,地上落下一小團黑乎乎的,大約能看出是那兩只討人嫌的蒼蠅。

屋中的幾人均叫好……

九公主拍手讚嘆:“好身手……”就是有點惡心。

“嗡嗡”又飛來一只,九公主不等他捏碎,輕巧地伸手彈了彈,蒼蠅被彈在了門上,掉在地上,蹬了腿。

手法輕盈優雅,還帶著點漫不經心。

屋中的人呆了片刻。

九公主有些嫌惡地拍了拍手,等了他一陣,不見他開口接話,開門見山道:“不知虎山請我峰山的袁老大和先生上來,所謂何事?”她先禮數周到總沒有錯吧。

虎老大知道她是女子後,說實話,心中有些亂,也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女子談,總不可能問她:你們最近搞什麽名堂?

剛才那手法,雖然談不上什麽,可實際上他還是被刺激到了……

這是女子?

九公主咬咬唇:怎麽還是不說話?不說話是幾個意思?她剛才有說錯?

九公主撇了眼身後的袁茂,袁茂得到指示,忽地想起自己沒有介紹,今日上虎山,也算是幾年的頭一遭,這虎老大大概有意瞧他們是不是攀上了高枝,這要是談的好,虎山拿下來也不再話下呀!他彎腰笑道:“公子,對面的正是虎山的當家,虎老大。今日請我和周先生上來,也沒有為難,”說完又對著對面的虎老大道,“虎老大,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我們公子談,我們現在歸於公子門下,早已經聽命於她。”

這笑語盈盈的樣子,活脫脫的一個笑面虎!

九公主斜了眼:能耐呀,怪不得能在那麽短的時間收了幾座山頭。

虎老大回了神,心裏有點數,收起那瞧不起女人的心思,瞧著對面的人問:“好,明人不說暗話,不知公子是為何人效命?”

他一問,連袁茂和周先生也豎起耳朵等著她的回答,他們也好奇呀,她手上的那塊牌子好像挺管用的,秦陌也管不了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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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8 我加入你們

這可難住了九公主,她能為誰效命,一開始是不想讓這些人一命嗚呼才救的,接著有意讓他們保護陽城,也想過讓他們跟著秦陌,一同回皇城,可秦陌明顯沒有看上他們……

垂眸片刻,九公主擡起眼眸,沈聲道:“我沒有為任何人效命,當時情急是為救下他們,後來,不過是不想讓陽城百姓受難,想讓更多的人保護陽城,也讓他們能有一口飯吃。”

不想讓陽城百姓受難——

保護陽城——

虎老大聽見這些話本想嗤笑,他們過的是刀口飲血的日子,哪一個不是受過難的,要說起來,他們不比那些個百姓辛苦,艱難……

虎老大擡起頭瞧見她眸子幹凈得如同雨後的天空,澄凈悠遠,他憑感覺認為她剛剛說的是真的。

九公主接著道:“之前也有想過讓虎山一同加入我們的隊伍,但虎山勢大,就怕你們瞧上我們,章英來攻時,陽城的守城將軍高達一直按兵不出,這樣下去,陽城危矣。”九公主凝眉,姿態依如來時般嫻雅。

虎老大的臉色漸漸凝重,他們打探消息,廢了多大的勁才知道來攻陽城的是章英,而他們卻如此輕巧地就說出來,可見他們的消息有多滯後。

而對方的消息比他們不知道靈通多少,這就要失去多少先機。

九公主充滿希冀地望著他,真誠地開口:“虎老大,我們聯手吧,不求你們加入我們,只求在章英帶兵來攻城時,你們可以在城外多出一份力,具體是什麽我暫時不清楚,但肯定用的上。據袁老大說,你們之前也是兵,兵的戰場不是在這虎山上,敵人也不是商客和百姓,你可以考慮考慮。”

虎老大有些楞,說得很誘人,特別是最後一句話,可是他已經當慣了匪!他粗聲粗氣地問:“幫你們打章英有什麽好處?”

好處?錢?糧食?都讓她心疼,且她昨天還告訴陽城的百姓有足夠的糧食,如果她再去購糧,不是自己打臉嗎?

九公主回頭望了眼周先生。

周源奇上前,撚須道:“只要虎老大加入我們,總之是有兄弟們的一口飯吃,且我們目前共有兩千多名弟兄,虎山的兄弟加入,我們以後再也不用忌憚高達帶兵過來。”

虎老大一驚,他們居然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有兩千多人了,這速度也太快了些,但是這先生的語氣讓他很不爽,他冷哼:“哼,我虎山這幾年何時怕過高達,以前山上的兄弟沒有這麽多,我們也不曾怕過。”

袁茂有些咬牙:喲喲喲,他還得意上了,不知道每次被高達肖一回就死一堆兄弟的是誰!

高達還憑此連連高升!

差點嘔死他。

其他的山頭也就是高達看不上,不然早沒啦!

九公主思索片刻後道:“你不怕高達,但是章英若是攻入陽城呢,你以為他會容得下你們這麽大勢的山頭存在,章英的兵,想來你有所耳聞,都是他之前帶過的,他這一路過來,可有好好的待過一個城池中的將領?他們若攻向皇城,必定從虎山路過……”後面的話九公主沒有說,若是秦陌贏了,也不會容他們存在,他若是不親自上來剿,也會派高達上來,虎山防衛不得又死一撥人?

虎老大認真瞧著面前的女子,她五官精致,肌膚柔嫩,一頭烏發輕輕地束成了一個男子的發髻,若是穿著女裝,定然是一個難得的美人,她帶著幾人,只身來他虎山,姿態不卑不亢,言語間也是大氣、誠懇,不見隱瞞。

神使鬼差的,虎老大對著九公主微微一笑,露出了一排整齊的黃牙。

這虎山好是好,就是太過陽氣,不管是人還是馬,還是鳥,總之山上清一色是雄的,他許久不曾下山,平日裏姑娘看見他都躲著,是以他才瞧不起這些個女的,都是些以貌取人,見識短淺的……

總之那是她們不喜歡他在先,他才瞧不起的。

總之大齡男青年,苦啊!

兄弟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?

現在有頭母豬從我面前路過,我都會多看兩眼!更別說這麽一個頂漂亮的小姑娘了……那不得多望兩眼啊!

屋中的人瞧見這憨傻的笑容,頓覺毛骨悚然:啥意思啊,同意還是不同意呀,說話就成,別笑啊!

笑也可以,千萬別微微一笑啊,自個長啥樣,心裏頭沒點數呀!

九公主在瞧見他們陷阱的時候,沒有害怕,因為蛇衛最擅長奇門遁甲;

在瞧見這人面相的時候沒有害怕,畢竟醜是嚇不死人的;

知道他們人數的時候沒有害怕,她現在的人可以和他對抗……

現在這人一笑,她有點怵,在她的認知中,宮中那些個死變態老太監才會露出這樣讓人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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